九月末的稻穗垂得比母亲的银镯子还沉,我踩着草编凉鞋陷进谷堆,指缝里卡着碎金般的谷壳。打谷机轰隆作响,像头吞吃时光的老兽,吐出的尘雾裹着阳光在睫毛上结网。二十年前片场的镁光灯也曾这般灼人,只是那时我穿的是建宁公主的锦缎鞋,踩碎一地琉璃瓦的脆响。
手机在粗布围裙里震动,匿名聊天室的蓝色对话框浮出屏幕。城里人总爱躲在像素面具后互换体温,像隔着玻璃舔糖霜。我蹲在稻草垛后打字,远处山峦起伏的弧度像极某场戏里周星驰狡黠的笑纹。有人问:「你此刻在哪?」谷粒从指缝簌簌坠落,我回:「在给月亮缝金线。」
暮色漫过打谷场时,母亲送来搪瓷缸装的凉茶。茶汤里沉着晒干的洛神花,酸涩漫过舌尖却泛起珠宝设计稿上缠绕的藤蔓纹。去年在Max Mara秀场抚摸羊绒大衣的触感,与此刻稻草擦过小腿的痒竟有七分相似。打谷机终于哑了,蟋蟀接管了夜的声带,我在充电宝幽光里整理「室内个人集」——那些未命名的珠宝草图蜷缩在备忘录,银丝盘扣的间隙藏着建宁公主的铃铛响。
月亮升到晒谷架第三根横梁时,聊天室最后一条信息闪烁:「孤独是固体还是液体?」我抓起把稻谷抛向夜空,看它们裹着星屑坠落。谷场上遗落的铁皮水壶突然叮咚作响,恍如二十年前《千王之王》里那枚没来得及送出的翡翠戒指,在时光里磕出细小的裂纹。
标题:稻浪与电流匿名聊天、室内个人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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