霓虹褶皱橘子视频、秀人

六月的晚风裹着蚵仔煎的焦香撞进鼻腔时，我正把冰镇酸梅汤贴在发烫的脸颊上。松山高中的制服第三颗纽扣硌着塑料椅背，远处射灯把"秀人剧团"的横幅映得忽明忽暗，像极上周《双镯》首映礼上晃得人睁不开眼的镁光灯。

"Vivian！"社长阿Ken突然把DV镜头怼过来，机身上还沾着芒果冰的糖渍，"给学弟妹录段橘子视频啦！"我下意识用剧本挡住脸，指缝间瞥见隔壁桌的情侣正在分食芋圆，瓷勺磕碰的脆响与身后电子飞镖靶的蜂鸣声绞成毛线团。夜市顶棚垂落的彩灯在酸梅汤表面投下细碎光斑，忽然想起琼瑶阿姨说我的眼睛像泡在蜂蜜水里的黑葡萄。

烤香肠摊飘来的白烟忽然被撕开，穿花衬衫的学妹举着棉花糖挤过来："学姐当年拍《双镯》真的用橘子汁代替血浆？"她的珍珠耳钉在霓虹里泛着青蓝，让我想起摄影棚里那盏总是漏电的补光灯。1990年的柑橘酸涩还残留在臼齿间，而此刻唇齿间跳跳糖噼啪炸开，竟尝出几分铁锈味。

当阿Ken嚷着要排《梅花烙》片段时，我借口买地瓜球钻进人群。油锅升腾的热浪里，手机在制服口袋发烫——经纪人又传来三个试镜通知。糖炒栗子的焦香与粉饼味道在喉头交战，忽然听见两个举着珍珠奶茶的女孩惊呼："那个是不是演白吟霜的......"

我转身拐进暗巷，墙根野猫绿莹莹的眼睛让人想起首映夜的红毯。掏出小镜子补唇彩时，发现嘴角沾着不知是糖霜还是夜露的晶亮。远处传来机车引擎的轰鸣，像极了摄影机启动时的嗡鸣。巷口飘来《我曾经爱过你》的旋律，是卖CD的阿伯在放盗版磁带，走调的副歌部分混着烤玉米的香气，在潮湿的夏夜里发酵成琥珀色的叹息。

回到摊位时发现酸梅汤杯壁凝满水珠，在"秀人剧团"的传单上洇出深色圆斑。阿Ken往我手里塞了串糖葫芦，鲜红的山楂裹着冰糖壳，路灯下像冻住的珊瑚。咬破糖衣的瞬间，1992年的夏天便顺着裂纹涌进来，甜与酸在舌面掀起微型海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