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爆竹声像被罩进了玻璃罐,闷闷的。2020年的春节,消毒水的气味裹着对联的朱砂红,黏在每一口呼吸里。我蜷在客厅沙发,膝盖上压着母亲织了一半的枣红色毛线团,绒毛刺得脚踝发痒。父亲养的绿萝从冰箱顶垂下来,叶子蹭着欧冠直播的解说声——电视里正回放去年利物浦的夺冠片段,欢呼声像隔着一层保鲜膜。
手机在茶几上震颤,秀色直播app软件大全的图标亮得刺眼。三天前经纪人发来链接:“试试这个,粉丝说想看你煮泡面。”镜头里我的脸被暖气烘得泛红,背景是母亲腌腊肠的陶缸,弹幕飘过“小凤仙改行当厨娘啦”。我舀起一勺饺子汤,热雾爬上镜头时,忽然想起十年前拍《建党伟业》,小凤仙那身织锦袄子密不透风,汗珠顺着戏服里的暖宝宝往下淌。
凌晨两点,欧冠重播结束。阳台的晾衣绳晃着影子,父亲把N95口罩挂成整齐的白旗。我点开秀色直播后台,有个女孩连发二十条弹幕:“姐姐,被关在家比挨打还难受吗?”她头像角落露出半截淤青的手腕。我盯着2022年反家暴项目的捐赠证书,它正在书柜第三格吃灰,旁边躺着中戏表演课的笔记,某页潦草写着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话:“要感受角色,就像绿植感受雨水。”
母亲忽然从卧室探头:“这直播软件能回放不?刚才你爸把蒜苗认成水仙了。”她鼻梁上架着我淘汰的银丝眼镜,毛衣针别在灰白鬓角像支簪子。我教她点击屏幕右下角,她指甲上的凤仙花膏剥落成斑驳的地图。
暖气片嗡鸣着,绿萝的气根悄悄缠住了电视柜的欧冠奖杯模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