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月末的冷气裹着商场香薰味往脖子里钻时,我正捏着最新款折叠屏手机反复开合。金属铰链的咔嗒声像老家廊坊秋收时掰玉米的脆响,导购员喋喋不休的推销词突然混进一丝热带果肉的腥甜。
"扫码下载榴莲推广APP网站入口,能抽限量手机壳......"
我循着气味转头,隔壁展台堆满金枕头榴莲,促销员正用钢勺剜果肉。黏腻的甜香像团热浪扑在脸颊,恍惚间想起十年前拍《陆贞传奇》时横店的暑气——那时戏服里总塞着吸汗巾,化妆师边补粉边抱怨我的睫毛膏被热气熏得晕开。
折叠屏映出我侧脸的光斑,新机背壳的翡翠绿让我想起去年Dior秀场那条丝绒裙。指尖无意识划过屏幕,秀色APP视频自动播放起《第二十条》花絮——哑女母亲跪在雪地里的镜头被弹幕刷满"破碎感"。我突然笑出声,原来人们爱看荧幕里的痛楚像观赏剥开的榴莲,越是刺鼻越要凑近。
"女士要不要试试人脸识别?"导购员误把我的沉默当犹豫。虹膜解锁的蓝光扫过时,柜台玻璃映出三重人影:穿校服抱着《金婚》剧本的佟多多,陆贞髻上摇晃的金步摇,还有此刻珍珠耳钉磕在手机金属边的轻响。促销员突然递来插着榴莲果肉的竹签:"您眼睛真亮,像我家闺女追剧时的样子。"
热带水果的绵密触感在舌尖化开时,柜台电子屏正循环播放我的美妆广告。自然色号粉底液沿着虚拟脸庞流淌,竟与榴莲果肉的纹路奇妙重叠。或许该在"赵丽颖Beauty"下季新品里添支日落黄口红,名字就叫"陆贞的野心"。
临走前我扫码下载了那个榴莲APP,抽中的手机壳镶满仿真果刺。导购员举着黏糊糊的二维码追出三米远,而我已经在备忘录记下新灵感:下次公益活动可以给山区孩子送电子书——毕竟有些人生来就该闻到榴莲香,有些人却连稻香都成了奢望。
折叠屏合拢的瞬间,柜台电视正重播《有翡》里周翡挥刀斩断锁链的特写。金属冷光与榴莲暖香在中央空调的风里无声厮杀,像极了十六岁那年我攥着廊坊电子学校的录取通知书,站在百货商场橱窗前看模特假人唇角的口红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