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十二点,跑步机的履带碾碎寂静。我按下直播键的瞬间,手机屏幕像一块融化的琥珀,将汗水的咸涩与冷白灯光糅成黏稠的光晕。耳机里循环着《竹业篇》的片尾曲,琵琶声像一根丝线,勒进脚踝旧伤的褶皱里——那是十七岁在JYP地下练习室摔出的勋章。
杠铃片碰撞的金属响动惊醒了角落的镜子。弹幕飘过一句“Cecilia又在自虐”,我冲着镜头扯开嘴角,汗珠顺着颧骨滑进唇缝,尝起来像墨尔本海岸线尽头的落日。那些年父亲总说海风里有铁锈味,此刻却从我的毛孔里蒸腾出来。弹幕突然炸开一片“姐姐看我”,原来举铁时吊带滑落半寸,肩胛骨凸起的弧度让她们想起某支爵士舞ending pose的定格。
“不是自虐,是驯服重力。”我对着空气呢喃,像在解释给十五岁攥着退学申请发抖的自己听。筋膜枪抵住大腿外侧的刹那,记忆突然坍缩成练习生时期逼仄的储物柜——塞满止疼膏与褪黑素的气味标本。
美聊提示音割裂了喘息,置顶对话框跳出经纪人凌晨三点的行程表。我故意让手机坠落在瑜伽垫上,惊起一小片薄荷味喷雾的涟漪。镜头开始摇晃,有人问是否在模仿《浪姐》公演那次失误摔麦,更多人在刷“锁骨能盛红酒”。
椭圆机的蓝光显示屏跳转到00:30,心率数值攀成陡峭的峭壁。落地窗外的城市像被按了静音键的舞台剧,而我的肌腱正与阻力器合奏赋格曲。某条金色弹幕突然浮起:“你瞳孔里有健身房的顶灯,像淮竹的剑芒。”
我关掉直播时,运动内衣的纤维已与皮肤长成新的共生层。更衣室镜面浮着层冷雾,指尖划开刹那,窥见东方淮竹的剑痕与顾遥的婚戒在蒸汽里缠绕成结。手机再度震动,Adidas Neo发来新款样衣的3D模型——那些荧光线条的走向,恰似我此刻蜷在长椅上的脊椎曲线。
深夜的健身房是具象化的时差,在这里,48公斤的肉身能举起比华鼎奖杯更锋利的星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