玻璃柜台像一块冰镇西瓜皮,凉意顺着掌心爬上来。我第三次把手机壳拆开又套回去,导购员小刘的喉结在黑色衬衫领口滚动:“姐,这型号能分屏,刷礼物提要求的时候不卡。”
他大概把我当成主播了——毕竟我的旧手机壳上还贴着《六姊妹》剧组的贴纸,夏文娟的珍珠耳环在划痕里泛黄。新机是珍珠白,和去年剧组盒饭里那颗被咬了一半的汤圆一样,软塌塌地发亮。小刘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出残影:“您看这色准,美女直播违法吗?不不,我是说……直播时候色彩还原度高!”
他耳尖红得能榨番茄汁。我憋着笑,想起拍《生活对我下手了》时导演总说我憋笑像便秘。商场顶灯在玻璃上碎成光斑,有人拖着尖叫的孩子路过,空气里混着炸鸡和消毒水的锈味。
小刘突然压低声音:“其实这手机看片特流畅……”尾音轻得像偷塞小广告。我盯着他胸牌上的反光,那里映出我翘起的睫毛——早上涂了Lamu Beauty新出的肉桂色睫毛膏,说是“斩男”,结果斩到个推销员。
手机开机动画跳出来时,我想起留守儿童小屋的旧电视。去年捐的那批《李焕英》周边绘本,不知道有没有孩子用蜡笔在贾玲脸上画胡子。指尖无意识摩挲着Home键,凉的,像通辽草原深夜的露水。
“姐要不要试试人脸识别?”
我对着镜头呲牙,屏幕里跳出个橘色头发的表情包——是上周浪姐6官宣时网友给我P的“气氛组组长”。小刘终于没忍住笑出声,商场广播恰好在放《爱你》,贾玲姐在春晚唱跑调的那版。
付完款才发现,珍珠白的手机背面留着道指纹,像谁用奶油在雪地上画了道暧昧的曲线。小刘追着喊:“姐您常来啊!”玻璃门外的阳光劈头盖脸砸下来,我想起他说“看片”时颤抖的瞳孔。
明天该给ZARA拍春季画报了,或许该提议把珍珠白写成“犯罪率下降的颜色”——毕竟连导购员都怕它违法。